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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利人底片我的蜜月旅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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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监利人杂志ID:JLR」

我的蜜月旅行 

彭庆玉

生命里,藏着我们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熬过的夜,爱过的人。

一九八零年八月十八日深夜,天空落下滂沱大雨,有如瓢泼盆倾,黑暗中好似银河倒泻了两个多小时。

监利县桥市公社中学学生寝室,酣然入梦的暑期业务集中培训的教师们,被哗啦啦的雨注声惊醒。担惊受怕中不乏变色离席者,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天亮不久,培训班负责人给大家发话:结束培训,各自回家。

二十多里的水乡小路,大多都被雨水淹没了。我怀着对家里忧心忡忡的心情,背着行李,卷着裤腿,沿着水浸泥滑的堤埂,一路弯弯绕绕,跌跌撞撞回到家。

回到学校后,大队领导安排我们民办老师日夜轮流值班守护一处薄弱河堤,以防险段溃口。

那次暴雨,并不只是倾注在我们本地本省,而是整个长江流域。江河水陡涨,洪湖水倒灌,大水不仅淹没了农田,还漫过低矮农舍,很多地方保不住了,只得分洪。

雨过之后,水渍田荒。

家住洪湖岸边的金塘、接驾、彭刘等大队群众,失去了风光旖旎的田园。公社决定重灾区社员暂停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劳动,许可群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讨生活。

这样一来,我们大队社员有的打鱼捕虾,有的贩卖农产品,有的外出谋生,往日人多势众的集体劳动改变为单打独斗的生产自救。

秋季彭刘小学延期了半个多月才开学,民办教师教书报酬原来一直靠记工分,这个学期改为由大队发放每人每月40元工资,学校七个民办老师只留下四人任教。

水涝灾害后的这年农历十月十九的那天,我与妻子结了婚。婚后,我在村里民办小学教书,妻子继续在她娘家裁剪缝纫培训班进修。

和大多数农民一样,结婚开销同样也让我家欠了一笔债。刚好,我的民师工资可以还清那笔小小债务。

那一年,我们彭刘大队属于重灾区。快到了放寒假的某一天,教育部门的学区会计姚蔚民干事把我带进他的办公室,让我领取了事先并不知情的县教育局下发的只有少数靠近洪湖受灾严重的民师补助款,共计有多元。

拥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后,我就想起已返城工作的武汉下放知青刘金梅,在我婚前开剪(缝纫男女新婚衣服)那天,她从武汉来到我家邀请我与妻子到她武昌大东门家中做客。当时我很想去省会城市看看,由于手头有点紧,我委婉地谢绝了她的好意。

说实话,没有这笔相当于公办教师两个多月的救助款,蜜月旅行对于那时人民公社大集体生产中靠挣工分的一对农民夫妻,蜜月旅行这奢侈行为,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

有了钱,就可以走亲访友,旅游观光。从未见过世面犹如井底之蛙的我,当即决定带着新婚妻子赶时髦地到武汉尝试一次蜜月旅行,让梦寐以求的旅行成为如愿以偿。

农历腊月十九,我用蛇皮袋子装了送给刘金梅的两只鸡一条鲤鱼,怀揣着多元学区刚刚发放的特重灾区民师救灾补助款,携着新婚妻子满心欢喜出发。

之前我并未入过城市,顶多也只到过几次县城,就连附近的岳阳、沙市这样的三线城市都没去过,一切的一切只局限于土生土长的乡村。

在妻子娘家码头大队每个人0.3元购得单程船票,搭乘一艘朱河水运社的小客船,经改道河转北江渠,当天到达长江岸边的螺山轮船码头。

洪湖县螺山镇的轮船码头站等待乘船的旅客中,去湖南岳阳市的人远远超过去省会武汉市的人。小小的客运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上船下船的、玩花牌的、打三棒鼓的、卖零食小吃的、看相算命的、杂技表演的、讨钱要饭的、招摇撞骗的等等。这种形形色色五行八作三教九流乱哄哄闹腾腾的热闹场面,只有改革开放初期的车站码头才有。你不出远门旅行,亲身经历,只是禁锢在乡土,你就永远也不会碰到。

在客运站等待上船期间,有一位穿着一身军装的高中同学小名叫毛毛的在此不期而遇,他说退伍后就分配在这螺山江边的外贸单位上班。

我与妻子购了每人2.60元的单程船票大约晚上12点多,登上一艘去武汉的长江中型客轮。

隆冬腊月夜半,气温零度以下,外面飘洒着小雪,除了时隐时现的航标,整个江面一团漆黑。客轮行驶在长江中比陆地上寒冷得多,我们添加了衣服,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夜深人静,船上除了断断续续的低声细语,还有轮船与江水的撞击与颠簸。在这寒风刺骨的船上,我与妻子相拥在一条长条凳子上半坐半躺着,依偎在一起,把冰冷的双脚塞在对方的棉袄内相互取暖。似睡非睡,辗转反侧,朦朦胧胧,等待天明。

第一次乘长江客轮,船上的生活起居一切都是新鲜的,我们就跟着他人找地方净手,洗漱,到餐厅购买盒饭等。吃完早餐,江面上大雪纷飞,我倚靠着顺江而下的轮船栏杆,手挽着新婚妻子向远方眺望,油然而生诗情画意:

滔滔不绝的江水东流,想起“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轮船的快速行驶,顿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大雪纷纷,雾霾缭绕,眼前“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一眼望去,空阔的江面上,似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

从螺山到武汉这一段长江,是一千八百年前赤壁之战的古战场。观赏两岸风景时,我眼前浮现东汉末年孙刘联军大破号称八十万曹军的雄伟壮丽画面,自然而然也想起了古代文人墨客的感慨: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

一个蜗居在家里的人,没有在这寒冷的冬天乘座长江客轮,就不可能见到这特殊美景后心潮澎湃。旅行途中,触景生情,往往让人浮想联翩,脑海中不断呈现出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轮船上一路欣赏迷人的风光,中午大约两点左右,轮船不知不觉很快地就到达了我们旅行的目的地九省通衢武汉三镇。

到了省会,眼界大开,乡巴佬的我就像刘姥姥迈进了大观园,武陵人误入了桃花源,耳目一新。

按刘金梅信封上的地址,我们很快找到了她武昌火车站旁边大东门宿舍,她父母工作单位分配刚刚住进不久大概有70多平米的两室一厅一卫的新家。刘金梅上班去了,她已退休在家的父母热情地迎接了我们。

刘金梅在家是老二,家庭成员除了双亲还有一个教书的未婚姐姐,一个卫校刚毕业的妹妹,两个分别读初中和小学的弟弟。

她下班见到我们来武汉很是高兴,交待在她家里随便一点,不要客气,反复强调要我们宾至如归。吃完饭,当晚她领着我与妻子到洪山礼堂看了一场那时刚发行的一部新电影《戴手拷的旅客》。不知是受心情影响还是礼堂的科学设计,电影画面人物连毛孔都清晰可见,音响效果逼真。我们在乡下露天场看电影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记得影片中有一首插曲,至今让人遐想:人生征程,谁不是路漫漫雾茫茫?虽然革命生涯常分手,只要春风送佳讯,战友定能再相逢。

刘金梅及父母家人的诚意挽留,旅行那几天,我们没有住旅馆就寄宿在她家,她向单位请假两天带领我们玩了几个地方。

第一天,她带领我们去了中山公园,门票是两毛,主要是看一些飞禽走兽的动物,印象深刻的是一条盘着的冬眠莽蛇。

游玩中,刘金梅玩笑着说:“你俩不是新婚夫妻吗?怎不见你们两人肩挨肩手挽手的。蜜月旅行是新婚夫妇的浪漫之旅,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显得你们夫妇恩爱呀!”

出身在不同的环境,行为习惯也会有所差别。刘金梅的玩笑,对于读了几本中外书籍的我,内心是很乐意与爱妻相拥而行的,可我妻子认为夫妻相处还是相敬如宾的好,在人前过于亲热,既不习惯又不好意思,让人难以为情。

其实,爱情的表现形式是千差万别的,不一定都是风花雪月,搂搂抱抱,更多的应该是一份责任,一份理解,一份懂得。

出了公园,刘金梅引我们到一家天津狗不理包子店,每人吃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第二天,我们三人一起,从刘金梅家出发步行约20多分钟就到了武汉长江大桥,桥面上来来往的车辆很少,行人也不多,时不时有火车从桥下穿过。记得那时还有解放军战士在桥面小亭子里站岗,在长江大桥纪念碑前我与妻子照了几张合影。

过了长江大桥后,一路前行到了汉阳古刹归元禅寺。寺外我们游览了一会儿放生池,寺院内有一幽静处供奉着五百多尊金漆泥塑罗汉。刘金梅告诉我们随便指定一尊罗汉,你有多少岁就按顺序数多少个罗汉,听说最后一尊就是自己的化身。我们都不信这一套,只是胡乱数了数,看到结果一笑而过。

一九八零年年底的那一次武汉旅行,重要景点黄鹤楼还没有重修,寒冬腊月的东湖也并不比家乡洪湖美。

第三天,第四天,刘金梅给我画了张简易图,指引我们到几处热闹地方逛街与购物,她自己上班去了。我与妻子在没有向导的武汉大街上,手牵着手,东逛逛西看看,自由自在,走走停停,悠闲惬意。在路边书摊上,花两元钱买了一套分上下册的《聊斋志异》,一元钱一本的《宋代诗词》。在百货大楼,我妻子扯了几截她喜爱的布料,买了几样新房装饰品,在一照相馆照了几张艺术照片。

腊月二十五旅行结束的前一晚,刘金梅邀约我们又看了一场电影,名叫《神女峰的迷雾》。对那公安人员的破案故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一首插曲《啊!迷雾》,现在好像还有一点印象。

离开武汉的那一天,天还未亮,刘金梅帮我们购了票,把我们送到了轮船码头。天已放晴,江水浩淼,雾气迷蒙,天穹高远,旭日初升,此情此景,刘金梅兴致勃勃:“你们看这江城晨曦,多美!”她要我把这一次蜜月之行写一篇游记寄给她,我爽快地答应了。后来我困于俗务琐事,忙于争名夺利,辜负了她当初对我的美好期待。后来,多次交往中我们且行且珍惜。青春易逝,一晃如今我们都已是年过花甲的白发老头老太了。唉,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情!

从武汉开往岳阳的轮船,是逆水行舟,速度慢了近一半。船到螺山轮船码头已是夜深人静,只好与妻子在旅馆住宿了一晚。第二天,搭乘从螺山到朱河的客船,圆满回家,结束了让我们夫妻俩赏心悦目至今回味无穷的甜蜜之旅。

人的一生中,每个人都会有几次美好的特殊经历。我的蜜月旅行至今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后来,我与妻子也经历过北京旅行,南京旅行,杭州旅行,……。无论哪里旅行,总不如那次情窦初开的蜜月旅行。

作者系监利人,多年教书,多次在本刊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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